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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卢塔族是一个特殊的族群。
乐观,善良,对世界充满善意,崇信着自然与神明。
他们富有天赋,从各种层面来说都优于普通人,相信一切美好事物。他们有一双独特的眼睛,在生气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这双平时呈蓝色的眼睛,会变成红色。
那是一片犹如火烧般的红,比红宝石更通透,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火红眼,因此受到一些收藏家们的钟爱。他们族群人数不多,被挖出来做成标本的火红眼数量极为罕见,在黑市上的价格居高不下。
窟卢塔族由于他们独特的眼睛的缘故,为了避免祸端,群体隐居在窟卢塔的深山之中,和谐地与自然共存了上百年,无比安逸。
然而就在两年前,一个名叫幻影旅团的a级强盗团伙为了得到火红眼残忍地屠杀了窟卢塔全族。可能是为了防止活下来的人报仇的缘故,男人和女人,老人或小孩,一个不剩地全被杀了,所有的尸体都被挖走了眼睛,最终被猎人协会认定这个濒危族群已灭绝。
没想到竟然还有遗孤活了下来。
艾露琳静静望着眼前正在不停发抖的少年,他的情绪在见到圣女后开始叙述自己遭遇时候逐渐失控,幻影旅团屠杀他们的时候,他正好去了附近的城镇躲过了一劫,而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从小看着他长大和蔼又善良的邻居村人们,一个不剩地都被杀死被剜去了双目,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像是在控诉着旅团的罪行。
“这个世界上明明有神存在,为什么我们的神没有来拯救我们呢?!”
这个叫做酷拉皮卡的少年的情绪有些崩溃,艾露琳看着他的眼睛由冰蓝变成了深红,她并不能感受到其中任何的美丽或者丑陋,只是对人类这种生物感到了好奇。到底是因为贪婪而变得残酷,还是自身就如此呢?
但很快少年又控制住了自己,他低下头,向艾露琳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向您发脾气,只是无论我们多么虔诚的祈祷,我们的神却一次都没有回应过我们,因为听说了这里出现了神,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来找到答案。”
艾露琳安静地听完了酷拉皮卡讲述的遭遇,她遗憾地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凝视着酷拉皮卡开口说,“你们所信奉的神不会抛弃你们,只是因为他没有力量去救你们,就算是神,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是人类创造了神,而不是神创造了人类。”
“那为什么您却能创造这么多奇迹呢!”
酷拉皮卡大声望着她问,“您召唤出了魔神,从帝国的手中保卫了这个国家和人们啊!”
“这小子好呆啊,百来人信仰的神和拥有一整个国家信徒的神能相比嘛。就算他们的神想救他们,但连传达出声音都做不到吧。”
乌鲁靠在艾露琳背后的墙上,有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于他而言也是第一次听到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但由于和自身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他也感受不到悲伤。
“芙罗多娜女神不会抛弃她的任何子民。”
艾露琳的眼睛就像没有风的水面一样平静。她没有回答酷拉皮卡的问题,可能是酷拉皮卡自己也能意识到答案,又低下头喃喃道,“是啊……您是这般的强大,就是真正的神明,而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窟卢塔族的守护神,也许我们的神根本就不存在……”
“你希望找到什么答案?”
艾露琳凝望着他问。
“我想知道……神是公平的吗?”
酷拉皮卡手指发颤,“我一直都无法入眠,每当自己睡着后,都会梦到自己被残杀的族人。他们无能为力,痛苦地求救,在我的梦中,不管是怎样的开始,他们最终全都都会变成一具具尸体,只剩下一对凹陷下去的空洞眼眶……他们会对我说‘酷拉皮卡,你要为我们报仇,酷拉皮卡,你要为我们报仇’……每晚每晚,不停重复,我就快要疯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疯,因为这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在找到幻影旅团手刃仇人之前,我绝对不能够去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静,艾露琳能够深深感觉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强烈恨意,最后他盯着艾露琳的眼睛,有些怨恨地问到,“如果神是公平的话,为什么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依然能好好的活着,甚至没有任何的惩罚呢?!”
“…………”
艾露琳沉默片刻,她轻轻伸出手,少年下意识想要躲避,但还是让艾露琳握住了他手。
“你的灵魂非常的痛苦。”
“神不会偏袒任何人,也无权去惩罚任何人。”
她说,“芙罗多娜大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子民,最终实现一个没有痛苦,人人平等的世界。”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酷拉皮卡又激动了起来,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愤怒地喊道,“那么我的痛苦,要怎么才能消失呢?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依然能够什么代价都不付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现在还回答不了你的这个问题。”
艾露琳叹息一声,“我也无法告诉你你想寻求的答案,人类世界的道理是杀人的人也会被杀死,总有一天他们也会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我无法帮你复仇,但是可以让你的痛苦消失。”
“……让我的痛苦消失?”
酷拉皮卡一愣,有点诧异地望着艾露琳。
“痛苦的根源是无法舍弃的感情和记忆。”
她注视着酷拉皮卡,“我能够让你忘掉那些关于族人的记忆,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那些死去的人和你之间发生过的经历你都不会记得,你就再也不会感到悲伤……这样的话,你愿意吗。”
“……”酷拉皮卡沉默了下来,艾露琳的声音无比温柔,但却只能让他感受到冷意,为了不再痛苦去忘了那些族人?这怎么可能做得到!正是仇恨和想要复仇的决心让他选择苟活着,如果连那段记忆都舍弃的话,那么他一个人孤独的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
他摇了摇头,坚定地对艾露琳说,“虽然很痛苦,但复仇是我生存下来的唯一意义。正是因为别人无法体会到我的痛苦,我也不会去指望任何人可以理解。您说的对,神不能帮助人类复仇,所以我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因为这是需要我自己去做的事情……谢谢您告诉了我答案。”
“这不是我想告诉你的答案。”
艾露琳略为悲哀地望着酷拉皮卡,“如果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的话,你就去做吧,但希望你能够记得,神永远都会欢迎你,如果你改变了注意的话,随时欢迎你回来找我。”
“好的,谢谢您。”
酷拉皮卡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捏了捏拳头,起身告辞离开了神殿。
艾露琳不知道他到底找到了什么答案,人类的感情难以理解,在酷拉皮卡走了之后,她微微抬起头,突然出声。
“乌鲁。”
“嗯?”
“悲伤和喜悦,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乌鲁好奇,“说起来,我也从来没见你产生过任何情绪啊。”
“我有哦。”
艾露琳很平静,“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最初还会有点不安,但现在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挺好的,至少让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感情的。”
乌鲁忍不住贫嘴,“可能是因为你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也无法体会到喜怒哀乐吧,怎么了?最近连续剧看多了想体验人类的情感吗?”
“我明明有在乎啊。”
艾露琳转过身,望着灵子化的乌鲁所在的方向。
“是是是,你在乎女神的任务,除此之外你说个自己在意的人的名字给我听听?”
乌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然而艾露琳却吐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名字。
“那个异乡人。”
“……啥?”
乌鲁愣了愣,他很惊讶,“那个人?你确定?真的吗?”
“嗯,我一直都在想他的说过的话。”
艾露琳神色很凝重,“危险,是个不安定因素,一度让我对人类产生了疑问,但又觉得他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你吓了我一跳。”
乌鲁翻了个白眼,“我说的不是这种在意,你这只是把这个人认了研究目标……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为此我需要更多的范本。”
艾露琳似乎根本不介意乌鲁的看法,她从座椅上起身,平静的宣布道,“我要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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