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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要不是派蒙叫醒，流浪者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漂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屏幕还亮着，播放着去年夏天他在斗技场的比赛录像，对手是一架歼灭特化型机器人，他坐在机器人脖子上，单手扯下头颅，被漆黑的机油喷了满身。
如此鲜活的画面，仿佛连机油的味道都可以闻到，流浪者不禁皱眉，觉得自己急需来一杯咖啡。
他敲了敲手环上的黑曜石，收起屏幕，侧脸看向沙发上的空。
硬邦邦的沙发并没有影响王子殿下的一夜好眠。派蒙围着他飞来飞去，询问给她买的点心在哪里，空还在吧唧着嘴说梦话。
“这个不怎么甜，给阿散吃...”
“明明什么都没带回来！亏我还在认真照顾那只小猫咪！”派蒙不满地抱臂，转向流浪者，“怪帽侠，你不要骗我哦，旅行者是不是忘记给我买好吃的了？”
流浪者想起那盒被落在后台的点心，摇摇头。
“那只猫呢？”他问。
“还在壶中洞天，早饭我准备了小鱼干，它应该正在吃呢。”派蒙答时不忘继续摇晃空的手臂，“喂，旅行者，你说清楚呀，我的点心呢！”
“他一时半会怕是清醒不过来。”流浪者起身，走上前，“还是先把他带回壶里，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吧。”
“...好吧。”派蒙听话地放下空的手臂，任凭流浪者拉起空，将他背起。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次进入壶中洞天，还算熟练。
在派蒙的带领下，把空送回他自己房间的床上，又取来被子盖好，这途中空都在睡着，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话说，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她面露担心，小声问，“旅行者很少会睡得这么沉。”
昨晚回来时就睡了一路，一夜过去，居然还在沉眠，听派蒙这么说，流浪者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出去说。”
他和派蒙来到走廊，“他回到提瓦特多久了？之前在什么地方旅行？”
从空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所谓的资料库中又都是上锁的文件夹，他决定从派蒙入手，试试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效信息。
“诶？”派蒙没想到他会问这些，先是愣怔，之后心虚地挪开眼神，打哈哈，“那个...那个...”
流浪者眯起双眼，“怎么，我的问题很棘手？”
“没、没有啦！只是，只是我...我...”派蒙一张笑脸憋得通红，她在空中转了一圈，突然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指向流浪者身后。
“猫咪！小猫咪！”
流浪者回头，看到那只黑色的胖猫正艰难地扒着楼梯往上爬，口中“喵喵”叫个不停。
老婆！老婆！
流浪者瓷白的脸立即变得青暗，他快速走上前，捏着后劲皮提起黑猫，狠狠瞪它。
你叫我什么？
黑猫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一般，立即不敢再叫，只是发出粘粘的嗫嚅声，前爪扒着他的手臂撒娇。
“喵喵...”
有事情要告诉你...
看来是多托雷那边有新的指示。
“有什么事回房间说。”他小声对猫说道。
“这是你的猫吗？它叫什么名字呀？”
派蒙凑上来，满眼好奇，“我昨天和它玩了一天，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呢。”
流浪者放下猫，坏心地勾起唇角，“它叫猪...”
“咪咪喵！”胖猫扒拉着他，人家才不是猪呢！
“猪咪？”派蒙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一只猫居然会叫这样的名字。
“...没错。”流浪者决定将错就错，“没什么事我就先带猪咪回房间了。”
说完扫一眼空的房门，“等他醒了，如果有事来叫我便是。”
带着“猪咪”回到房间，他才坐下，“猪咪”就跃上背炉，喵喵叫个不停。
大意是多托雷质问他为什么彻夜不归，以及询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是我的家长吗，有什么立场质问我？”流浪者冷笑道。
桌上还有壶冷茶，他翻过瓷质的茶杯为自己续了半杯，边小口啜饮，边说道，“至于昨夜发生了什么...这话该我问才对吧？”
“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他们那伙人，还有谁会对空不利。”
流浪者举着茶杯动作一滞，轻蹙起眉心，“可既然如此心急，又何必雇我来做内应？况且那几个人身手不怎么样，也显然没起杀心...”
他放下茶杯，对上“猪咪”那双深紫色的眼瞳，“再说，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世人都会怀疑那位摄政王吧？你们真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紫色的猫瞳在眼眶中转了一转，很快“猪咪”带回了博士的回复：知道了，你不用管。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令人不快。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他又开始喝茶，“反正那几个人留下不少马脚。”
“喵喵喵？”老婆，你说什么？
看着猪咪瞪圆的眼里只剩下属于小动物的懵懂，就知道博士那边已经切断了链接。
“...可恶。”
茶杯砸在桌上，溅出几滴水花落在桌面，黑猫凑上去作势要舔，被流浪者抱起，四腿悬空。
“凉茶喝了要闹肚子的。”
他冷着一张脸说道，转而想到这猫也只是做的比较逼真的仿生机械，本质和自己没什么不同。
“算了，随便你。”
他把猫放下，起身来到窗边，盯着瓷瓶中两只塞西莉亚花出神。
尽管瓶中有水，但隔了一夜，空准备的那朵花已有衰败的迹象，而那朵被阿贝多改造过的永生花依旧鲜亮动人。
这就是真与假的区别吧。
无论二者多么相似，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显露出不同。
他的房间位于树屋的二层，开窗向外望，正好能看到尘歌壶入口处那篇洁白的塞西莉亚花田。
此刻旭日初升，花朵迎着朝阳在微风中摇曳，远远望去像是海水般翻涌着，卷起洁白的“浪花”。
他想起昨晚，想起海浪与月光，他已经好久不曾见过那样的景色。
流浪者不禁惋惜，要不是身旁还有那个煞风景的黄毛，他本该认真看上一看。
若说空是“煞风景”，相比之下，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个合时宜的人。
想到这些，人偶的唇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知的笑意。和煦的阳光勾勒着令人惊艳的眉眼，被风瞧见，忍不住也要靠近抚摸他的面庞。
流浪者闭上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风的味道。
清新、凉爽，夹杂着塞西莉亚花的芬芳，这是在提瓦特大陆失落已久的味道。
这处被称作壶中洞天的地方果真神奇。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猪咪”大胆凑上来，用圆圆地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踝，见他没反应，又跳上他身旁的凳子，舔了舔他的膝盖。
感觉软乎乎的小舌头有越来越向上舔的趋势，流浪者轻轻哼了一声。
“别得寸进尺。”
“喵呜~”
“猪咪”夹着嗓子撒娇，下一秒被流浪者抱起放在窗旁案上。
流浪者不忘警告它，“老实点，摔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猪咪”异常乖巧，蹲在案上瞪着一双圆眼睛看来看去，翻转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突然抬起头。
“喵！”有人在外边！
流浪者直起身，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音，像是有人在壶外摇着铃铛，听那架势说是催命也不为过。
很快他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得滑下楼梯，又从一层的正门窜出。
他定睛一看，是手忙脚乱的空。
王子殿下的辫子乱糟糟地垂在身后，白色的披风被身旁的派蒙抱着，而他本人正匆忙系着内搭的扣子，前襟被风吹起，露出一片浅麦色的肌肤。
流浪者耳根一热，扶着窗棱问，“喂，这么着急做什么？”
空循声抬头，边向下跑，边冲他喊，“来、来不及解释了，教定委员会的人来了！”
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王子，居然会对教定委员会如此畏惧？太离奇了。
不能坐视不管。
他挪开花瓶，跃出窗子，顺着一层的屋檐跳下，在下落的瞬间，短暂地感受到了一股风的力量。
他似乎...又可以飞了？
流浪者无暇顾及这股转瞬即逝的力量，他追着空一路跑到树屋下，一起向花田中的传送入口跑。
“你来做什么？”空气喘吁吁地问。
“少废话。”
流浪者不自然地瞟他一眼，“既然状况这么紧急，保镖当然要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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