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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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晌午，天空终于开始放晴，久违的阳光铺满山头，头顶一片碧蓝，泥泞的路面将近傍晚时已干了大半，站在院门前的小道上，可以清楚的听见山林中潺潺流淌的溪水声。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兰英还挺舍不得，夜里就着烛火收拾行囊，来时她只带了几身衣裳，现在要走，需要携带的东西到不少。

除却刚来时山上众人送的礼物，后来叶芳春还送来不少金银玉饰，大抵是出于愧疚，所以出手很大方。

兰英虽然对他们一家都心有芥蒂，但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只是这些东西放在小月峰实属浪费，等下次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于是征求李墨白的意见：“我想把这些东西都带走，等到了城里拿去当铺全部换成银票，行吗？”

毕竟这些礼物都是旁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送的。

李墨白说可以，“他们既然送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正说着话呢，就听屋外有人叩门，李墨白走出卧室扬声问：“谁在外面？”

“是我。”

抽开门栓，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李墨白问：“怎么这时候过来？有事吗？”

祝余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一边绕开他，从旁边的空隙挤进去。

兰英举着烛台从房里出来，漆黑的正屋霎时亮堂起来，祝余纳罕道：“才刚入夜你们就要歇息了吗？”

李墨白说是的，一边打开门，一边又问：“所以你来有什么事？”

祝余落座后，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红色的小盒子，然后递给兰英。

李墨白看到这里，眯了下眼睛。

兰英觉得稀奇：“给我的？”临别礼物？

祝余颔首。

兰英把烛台搁在北面的长案上，然后才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上串了几颗颜色不同的珠子，只有最中间的那颗珠子要大一些，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平平无奇但胜在样式还算好看。

李墨白看向师兄：“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这种戴在脖颈上的东西由一个外男来送，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祝余没有理他，看着兰英道：“项链的坠子是空心的，里面我放了一颗雪灵丹，这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具有还魂之效，亦可解百毒。”

这么神奇的吗？

兰英捏着坠子的手，顿时变得小心起来，打开那颗珠子一瞧，里面果然有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

“多谢七师兄，”兰英由衷表示感谢，觉得这人还挺好。

窗户没关紧，夜风吹进来，灯火摇曳，她笑的很美。

祝余脸红红的，李墨白盯着他问：“怎么只有一颗？”

言下之意，没有他的吗？

祝余坦言道：“这药丸是用天山雪莲和灵芝搭配各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我统共也就得了三颗，我自己一颗，给了师傅他老人家一颗，我想着弟妹不会武功，所以这一颗就送给她了。”

李墨白没什么表情，幽幽望向师兄，没头没脑得来了句：“希望下次见面，是喝你的喜酒。”

祝余抿唇，眼神有些幽怨的盯着师弟道：“我长年住在山上，根本遇不到合心意的姑娘。”

李墨白：“那就下山。”

祝余笑起来：“那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李墨白果断拒绝：“不能！”

次日。

昨夜休息的晚，南宫玉醒来时，已将近巳时，洗漱一番后，慢悠悠走去小月峰，等到了地方一瞧，屋中却是空无一人。

他在屋檐下站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师兄啊师兄，你还真是………”

那厢兰英和李墨白早就抵达县城，此刻正在一家当铺中讨价还价。

老板把她带来的那些东西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最后伸出四个指头。

这也太低了吧，兰英比了个六的手势。

老板一脸为难的告诉她：“姑娘，你这些东西撑死四百两，不能再多了。”

兰英撇撇嘴，说那行吧。

就当老板以为自己要大赚一笔的时候，李墨白大手一揽，把散在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收进布袋里。

老板傻眼了。

兰英也不看他，挽着李墨白的胳膊往出走，同时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老板在后头喊：“五百。”

兰英不理他。

“行行行，六百就六百吧。”

这个时候的银票面值最小是十两，揣着新鲜热乎的五百八十两银票和二十两碎银，兰英登上了前往春城的马车。

据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即便是一年当中最最炎热的七八月，春城的气候也相当宜人。

不比来时担惊受怕的牵挂小命，兰英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透过车窗，心无旁骛的欣赏起沿途的风景。

他们在傍晚抵达春城，此时华灯初上，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黛色的屋檐下亮起一盏盏灯笼，光华流转，构成一副美丽的夜景。

马车入城后走的很慢，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二位是先用饭还是先投宿啊？”

车夫常年往来两地，对这里甚是熟悉，不等里头的人回答，便道：“若是用饭，和丰楼是城中最好的酒楼，那儿的菜品好吃又好看，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至于住宿，怡园客栈最是清净雅致。”

李墨白不是头一回来这里，知道车夫说的都是实诚话，他习惯性的先问一声兰英：“你想先去酒楼吃饭还是先去客栈休息？”

自打马车入城，兰英的眼睛就没歇着，一直盯着窗外，听见李墨白问她，就指了指街边的小摊贩，一副向往的语气：“我想在街上吃。”

李墨白说好，掏出银子付给车夫，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手臂，直接将兰英抱下来。

在车上颠簸了一整日，乍然回到地面上还有些晃神，不过兰英很快就被街边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吸引住。

她在看吃的，路人在看她。

下车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个男的频频将目光投向她，即便已经走出好远，还不忘伸长脖子回头瞧，李墨白微微蹙眉，走在兰英身侧，不动声色的遮挡住。

兰英浑然不觉，停在一个卖烤鱼的小摊前，和摊主说：“要两条。”

这鱼事先腌制过，烤的时候，外面裹上一层香茅草，草香和鱼的鲜香被炭火激发出来相互融合，搭配秘制的酱料，吃上一口，又脆又香，还有一丝清甜。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这长长的一条街，数不清的美味，吃完烤鱼，又陆续尝了包浆豆腐，烧饵块，坨坨肉，舂鸡脚。

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容易弄脏嘴，不过每当兰英嘴角沾了辣子或者酱料的时候，李墨白都会及时用手帕帮她擦掉，妥妥的暖男一枚。

这个舂鸡脚味道不是一般好，就是有点太辣了，李墨白看兰英被辣得吸溜吸溜的，嘴唇嫣红，就在一个卖饮品的小摊前，要了两杯罐罐烤奶，里面放有红枣枸杞和玫瑰花，闻着很香，喝下一口，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甜的。

顺着人流继续往前走，李墨白看到一个卖烤虾的小摊，问要不要来两串，兰英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摆摆手：“吃不下了，咱们去客栈吧，”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怡园客栈就在这条街上，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静静感受周围的喧嚣和热闹。

街道上人来人往，兰英和李墨白挨得很近，走动间，相邻的两只手，自然而然握在了一起。

迎面走来一个挎着花篮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岁出头模样，举着花递到李墨白眼前，笑容甜甜的道：“哥哥，给这位漂亮姐姐买支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