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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昭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点了点头，“麻烦开个门。”
袁奕辰：“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吗？我可以解释。”
“不是，”应昭看袁奕辰还没反应，自己伸手去解锁，说：“我很早就想过了。”
她下了车，径直走向屋内。
这里她常来，自然还算熟悉，结果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乔含音。
脱下礼服的乔含音看上去仍然闪闪发光。
从小到大她都这样，因为太熟，应昭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应昭一点也不惊讶，很自然地说：“你也在啊？”
大概是她的反应太平淡了，乔含音看到后面进来的高大身影，粘嗒嗒地喊了一句哥。
袁奕辰没想到她在，他看了看应昭，有些尴尬地对乔含音说：“你怎么在这里？”
“老夏说让我先休息一下，明天有个发布会。”
乔含音的声音偏甜，加上刻意的缘故，更是甜腻过头。
应昭端着保姆给的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更尴尬的袁奕辰和一脸得意的乔含音。
“什么时候订婚？”
应昭突然问。
她抬眼看向这两个人，袁奕辰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跟娇花一样的乔含音倒是挺配的。
应昭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别的可能不太会，但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的。
这是应昭认识袁奕辰的第十一年，做男女朋友的第五年，发现乔含音喜欢袁奕辰的第三年。
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回想起来，应昭的人生从二十岁那年就拐了个弯。
连带着周围的人，一块拐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至始至终，她这些年来捧在心尖的人，到底还是养不熟，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乔含音突然有点泄气，心想：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恨应昭的，从她爸再娶了应昭妈，他们住在一起后就讨厌应昭。
不对，应该是从各自父母婚前就不避讳子女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讨厌应昭。
最开始乔含音的家在胡同外大街，应昭家在胡同深处。
应昭的妈是个寡妇，漂亮的寡妇，身段都不像中年人，胡同里的女人聚在一块的时候总会谈起对方，艳羡又鄙夷。
羡慕对方的容貌身段，一方面又对每天打扮的女人表示了唾弃，认为她风骚。
应昭妈是街道招待所的前台，乔含音他爸旅馆对面做五金生意的。
乔含音的妈生下她之后就身体不好，在乔含音七岁的时候就死了，第二年，他爸就娶了应昭的妈。
从小就没爹的应昭那个时候十三岁。
女孩发育得早，她个子窜得很快，一天到晚就跟猴似的在胡同里闹腾。
小孩们都爱跟着她，跳长绳爬树甚至是滚铁环，什么都是应昭第一，应昭即便被晒了个黑不溜秋，也让人觉得她不难看。
她的眼睛不像她漂亮妈的桃花眼，是内双长眼，闭眼的时候才能看出里面还有个褶，低头看人的时候眼尾都比别人上扬。
笑得时候那点灿烂飘到眼尾，点进瞳孔，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在乔父把应家母女接过去的第一个晚上，应昭一进屋就冲趴在地板上给娃娃换衣服的乔含音喊了声特响亮的妹妹。
乔含音见过应昭很多次，也见过那些小孩跟在应昭后面喊应昭昭昭姐，一样大的喊昭儿。
声音很熟，她听着很烦。
不耐烦地把娃娃朝应昭扔了过去，跑到房间里关上门就狂哭起来。
尽管她再不高兴，再抵触，她爸和应昭她妈还是活得开开心心。
应昭认爹倒是积极的很，衬得不开口喊妈的乔含音特不讨喜。
不过乔含音后来也没机会喊了，因为他爸有天带着后妈去隔壁市拉货就再也没回来。
深夜在隧道里被货车追尾，应昭妈当场死亡。
乔含音亲爸到现在还半死不活，插着管子在医院占着床位。
大人死的死，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剩下俩小的就苦了。
应昭妈原本就不是本地人，娘家人也不熟，这么多年过年也不带回去看一眼。
乔家上面二老过世了一个，剩下的奶奶在她爸结婚前就改嫁了，所以也跟没有一样。
应昭十五岁，乔含音十岁那年，她俩都变成了孤儿。
其实也没这么惨，好歹她爸妈之前给她俩凑在了一起，姐妹俩也有伴。
乔含音原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货色，她爸又宠得要死，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一夜之间亲爹变成了医院里插着管子叫不醒的人，肇事司机家里一万块都拿不出来，保险赔来的钱全拿去给植物人垫着了，所以她俩一无所有。
应昭正好初中毕业，捱过了义务教育，高中也甭想上了。
十几岁的姑娘，说是跟花一样的年纪，不过应昭大概是仙人掌开出的花。
她咬了咬牙，也没上学了，就打工去了，跟过把她亲妈跟后爹撞得阴阳相隔的货车，做个点货的。
深夜里开过深山老林，吭哧吭哧，一趟最短的三五天，最长的一个月，拿来的钱都给乔含音拿去学舞蹈了。
她是十几岁的姑娘，即便还没长开，上了岁数的男人哪管你长得怎么样，照样脱下裤子就想耍流氓。
这份活应昭做了几趟，最后在被揍了脑袋差点开瓢的时候不干了。
她被扔在跟京城隔了两个省的地方，在国道上走了很久，花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是周末，推开门的时候乔含音坐在的院门槛上，秀气的眉毛拧着，看到应昭，直截了当地开口要钱。
她已经见惯了应昭这幅样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青春期的小女孩，家里不富裕，虚荣倒是率先跟上脚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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