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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神捕司医房里，烛光微亮，药锅中咕嘟作响。
躺在床榻上的秦一海，原本呼吸微弱，此刻似乎稍见气色回升，鼻息也渐渐平稳。沈砚秋与叶知秋对坐在一旁，一名大夫守在一边时刻留意脉象。
忽然，榻上男子轻轻哼了一声，眼皮微微颤动。沈砚秋神色一振，招呼大夫过来：“他要醒了吗？”
大夫搭脉片刻，低声道：“毒素虽未彻底清除，但性命应可暂保。看样子，他快恢复意识。”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就突然呼吸急促，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最初一瞬，他神情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不辨身在何处。沈砚秋起身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开口：“秦一海，你醒了吗？这里是神捕司，你先别乱动。”
“神……捕司……”男子喃喃重复，目光游移着扫过沈砚秋，又掠过那沉默的叶知秋。下一刻，他似乎记起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想要挣扎起身，可浑身发力不足，只能咳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别激动！”叶知秋伸手按住他肩膀，以防牵动伤口，连忙说道：“你差点死在墨家机关里，是我们救了你。”
“墨……家？”秦一海眉头紧皱，眼神一时迷茫，继而浮出惶恐与痛恨交织的神色。他嘶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开口：“周……周文礼……死了吗？”
沈砚秋与叶知秋对望一眼，沈砚秋轻轻点头：“是。我们在废宅现场找到他的尸体，机关暗器……你也被同样的陷阱所困。”
听到周文礼已死，秦一海眼中霎时闪过悲伤的光芒。他捏紧床单，声音微颤道：“他本想脱离……可是……墨云深……那群家伙根本……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都……当年就不该……唔……”
他咳出几滴暗红血沫，痛苦地吞咽两口气。沈砚秋赶紧扶稳他后背，使其侧卧，防止二次呛咳。
“别急，说下去。”沈砚秋柔声安抚，“墨云深？那是当年墨家惨案的唯一活口？他……他为何针对你们？”
秦一海神情惊恐，喉咙里像堵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先露出复杂神色看了看屋里，仅有大夫和叶知秋、沈砚秋三人，似稍放下心来，嗫嚅着道：“因为……赵……赵捕头……当初带我们……剿灭……墨家……”
话音未落，忽然房门一响，赵子瑜快步进来，阴沉的目光先落在秦一海身上，又扫过沈砚秋与叶知秋。“秦一海，你……果然是你。”他语气里半是冷肃半是关切：“你恢复得怎样？”
秦一海被赵子瑜盯住，似瞬间怯缩了几分，神色中有敬畏与恐惧混杂。他张嘴想继续说话，却见赵子瑜沉声嘱咐：“你身负重伤，切莫再乱动。好好养伤要紧。”言下之意却像带着警告，不容多言。
沈砚秋见状，意识到氛围紧张，只得淡声补道：“总捕说得对，你先别操心杂事。安心疗养，等身子好转再慢慢回忆也不迟。”
叶知秋本想追问“墨云深”与当年细节，但见赵子瑜神情严厉，也只好作罢。大夫上前为秦一海重新换药，赵子瑜带着沈、叶二人退到门外，面无表情地嘱咐：“沈捕头，我只给你一天工夫，务必查清机簧机关背后是谁在操纵，否则神捕司威信何在？”
沈砚秋想起方才秦一海那几句“当初带我们剿灭墨家”，心里一片纷乱，却没有在此刻质问上司。他抱拳称“是”，目送赵子瑜快步离开。
……
疲惫了一夜的沈砚秋只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被急促脚步声吵醒。外头一名捕快匆匆敲门，声音里带着惊惶：“沈捕头，不好了！那伤者、秦一海，他……他死了！”
沈砚秋一惊，猛地推开房门，叶知秋也恰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眼神皆是疑惑与震怒：“怎么会？”
赶到医房时，只见大夫与几个捕快围着病榻愣神。榻上的秦一海全身僵直，嘴角乌青，显然再度中毒暴毙。沈砚秋扫视周边，却发现案几上放着半碗还未喝完的药汤。大夫苦着脸道：“他清早醒了片刻，我吩咐小厮去煎药，结果……再度恶化，仿佛被人暗中下了别的毒。”
叶知秋紧攥拳头：“可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一早就……”
沈砚秋沉着脸检查被褥和颈项，果见一道微细针孔痕迹，似有人趁其虚弱之际再次暗算。此人乃赵子瑜多年前旧部，却在我们严加防守的神捕司中被二次下毒身亡，这不是公然打脸吗？
“何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医房？”沈砚秋强压怒火。若是有人决心将旧事埋葬，不让秦一海把‘墨家真相’说出口，神捕司再布防也未能阻止。
说话间，赵子瑜亦匆匆赶来，见到秦一海的死状，脸庞抽动数下，沉默良久才咬牙道：“沈捕头，我要你半日内查出是谁潜进神捕司害他。你……你明白吗？”
沈砚秋虽知事情不简单，却只能抱拳领命：“属下明白。”
……
秦一海死得蹊跷，神捕司里一片哗然，但在赵子瑜下令“严禁外传”后，大家表面上都不敢多言。
沈砚秋与叶知秋更感压力。夜里墨家机关杀人、白天医房离奇殒命，都在神捕司腹地中发生，凶手竟还能来去无踪。
他们将秦一海的尸身送往验尸房，再度调查死因，果然发现颈后针孔带“孔雀胆”的特殊毒素，与前案里墨家机簧同源。显然，那人为了灭口或彻底釜底抽薪，不惜潜入神捕司行刺。
这次秦一海之死，令赵子瑜彻底陷入焦躁。他更加严令沈砚秋尽快缉拿凶手。而墨云深或其同党再一次行凶，他们连神捕司内都可随意行事，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对赵子瑜的复仇？
叶知秋暗暗心惊，要想平息此局，只能抢在对方下一次行动之前查清全部。可赵子瑜自己的态度也暧昧，还阻止追问当年惨案细节。
沈砚秋站在廊下，凝视那阴沉沉的天空，脑海里闪过“周文礼”“秦一海”“赵子瑜”“墨云深”诸多名字。当真是二十年旧债，如今全数翻覆。下一步，便须要从“周文礼身后财产、往来账本、行踪记录”着手，或许能寻到幕后人埋下的蛛丝马迹；也许要深入边境相关档案，挖掘赵子瑜昔日行动队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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