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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记得她们回府那会儿,还是雪后初霁的天,一觉醒来,推开轩窗便见外边又下起雪了。
约莫是睡饱了,她除了身上还有些酸,倒是神清气爽。
肚子还有点饿。
樊长熟门熟路地去那个箱笼里找自己的衣物穿,但翻到底了也全是外袍,没有配套的里衣。
散开的床帐被一只肌理分明的手臂撩起,从胳膊到肩膀全是淡红色的抓痕,肩头隐约还有个牙印,男人刚醒来的嗓音里着几分低醇的沙哑:“不再睡会儿?”
樊长实诚道:“饿了。”
谢征似乎低低笑了声,披衣起身,腰腹上的肌肉块垒分明,结实的肩背间淡红色的抓痕更多些,他那一身甲胄,染的几乎全是旁人的血,身上最重的伤,也就被刮掉了一块皮肉的左掌了。
之前混乱的记忆回笼,樊长低下头没敢继续看,只听见他说:“我命人传饭。”
樊长这才道:“你这里有没有备我的其他衣物?”
谢征回过头看她。
樊长说:“那箱笼里只有外袍。”
之前她落水湿透的中衣还能凑合穿,这回那一身衣物,早就被血水浸透了,樊长想凑合都没法凑,眼下身上穿的这件,都是借的他的。
谢征道:“还没备,先穿我的,回头让人送一身来。”
樊长没觉出什么不对,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便点了头。
手脚麻利的婆子很快在外间布好了菜,樊长简单洗漱一番后,连吃了三碗才停下来。
雪天灰蒙蒙的,难辨时辰,饭后樊长看着谢征房里的沙漏,皱了皱眉道:“午时还没过么?”
她们从宫里回来那会儿,都辰时了,他后来还胡天胡地闹了一通,樊长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挺久的,才过了两个时辰么?
谢征正喝着茶,听得她这么一句,忽以手抵唇低咳了两声,清隽的脸上难得浮起一抹不自然:“这是初二了。”
樊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愣了两息,反应过来后,瞬间黑了脸。
这哪里是才过了两个时辰,这是一天一夜都过去了!
李党和魏党伏诛,小皇帝不知所踪,眼下诸事缠身,他竟也坐得住!
谢十一抱着一摞文书来找谢征,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乒乒乓乓一阵大响,他硬着头皮道:“主子,公孙先生说,这些奏疏需您过目。”
“知道了,放在门口就是。”
里边传出的嗓音清冽依旧,就是气息听起来不太稳。
谢十一耳朵尖通红地放下东西走了。
屋内,谢征被樊长以腿锁着脖颈压在地上,望着她微微散开的衣襟,呼吸微沉地道:“祖宗,气出了就起来吧,再不起来,今日便也不用起了。”
樊长面红耳赤,更用力地压紧了他,瞪眼道:“你还胡说!”
谢征没受伤的那只手攥住她一只脚,倏地发力,樊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反压了回去。
一只手从她大开的领口探了进去,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这下樊长脸上是真烫得快冒烟,挣得也更厉害,怒斥道:“你……混蛋!”
谢征呼吸已经不太对劲儿了,他微低下头看她,眸色漆黑一片:“更混蛋的事,不也做过了吗?”
“你!”
樊长气结,真正受制于人了,她倒也学会了战略性示弱:“我……我还疼。”
一双明澈的大眼直往屋外瞟:“那个……十一也找你呢,朝中这么多事,你不过目的吗?”
她又怂又不愿认输的心虚模样,实在是招人疼,谢征只觉从牙根处泛起一阵痒意,扣住她下颚从里到外啃了一遍,才把人松开。
得了自由,樊长立马拢紧衣襟坐得远远的,像是恼又像是嫌丢人,说:“我不要穿你的衣物了,我要我自己的。”
谢征长臂一伸就将人揽了回来,埋首在她肩窝处闷笑:“好,都依你。”
他的气息喷洒在肩窝处有些痒,樊长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脸推开了些,垂着眼角,唇角也抿得紧紧的,莫名有些气闷。
他说着都依她,但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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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拿了谢十一放到门口的奏疏到房内细看时,樊长已从兵器库翻出一把大刀去院子里练武了。
细雪纷纷,她在院中提着把大刀舞得猎猎生风,一劈一斩之间眼含煞气,不知是把那漫天大雪当成了何人在砍。
谢征撑着手肘看了一会儿,眼底浮起几许淡淡的笑意,垂眸继续看手上的奏疏。
看到其中一份时,他眉尾稍提,“岭南节度使在这节骨眼上进京了?”
樊长刚练完一套刀法,闻言撑着长刀回过头问:“是魏严的后手?”
谢征摇头:“探子说仅他一人进京。”
恰在此时,谢十一匆匆进院来报:“主子,魏夫人求见。”
谢征微敛了眸色,只说:“把人请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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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谢征便带着樊长一道去了前厅。
魏夫人一身缟素,见了谢征,二话不说便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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