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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现在元绛，树立了方翰韬这样一个靶子，渲染“方翰韬威胁论”,变相的来往发运使司掺沙子，顺便开始清查发运使司的老底。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一套流程味太对了!
再仔细想一想，这方翰韬是常州通判，也是两浙路的，谁敢说这方翰韬其实不是元绛的人?贾昌衡越寻思越合理，这一切全都对上了!
只是贾昌衡仔细想想，不能全部自己脑补，得找证据佐证一下才行。
想到此处，开完会后，他便来到转般色，找到了正在忙着炒期货的徐渝，徐渝也是发运使司的老人，跟元绎没什么关系，是清白的。
嘱咐徐渝一番后，徐渝便领命而行，偷偷去往真州州府，去找方翰韬。而贾昌衡则和元绛一起，行动起来，开始筹备查抄真州常平仓代缴之事。
只是贾昌衡自己也没意识到，有时候，只要在心里埋下一根刺，一个猜忌的种子，就足鸣了。人向来容易看清别人，但看不清自己。
第八十章雷霆一发孰敢当(3)
当江淮发运使司最高层拍板，形成决议之后，庞大的发运使司官僚机器便随着命令的下达而运转起来。
由元绛带来的第一波两浙路转运使司官吏带头监督，指挥驱使着发运使司的官吏开始大规模检查代缴之事。
“鹰兄，你说说这事闹的，那个元使君一来，就对咱们指手画脚，又是说着又是指挥着干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发运使呢!”
转般仓的官员小李如是跟旁边的老鹰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老摩也感慨道。
“这马上大过年的，难得有人帮忙代缴，给咱们把活都干了，比往年清闲许多，咱们还能腾出空来炒期货，可比往年吃漕粮回扣还赚钱……好不容易有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差事，偏偏让那元绎给搅和了!”
两人在这里小声说怪话，引得旁边其他的同僚一阵低头附和。
“什么元使君?不如咱们高大漕一根批毛!跟着咱们高大漕，又清闲，又能炒期货赚钱，现在这个元老批一来，啥都破搅和了!”
“就是就是，沁阳的，真是个元批!”一众发运使司官僚纷纷低声附和。
人与人之间注定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上层领导的心态和他们底下社畜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上层领导来说，权力被架空是根本无法容忍的红线，对于底下的社富们来讲，给谁打工都是打工，别说什么权不权的，钱多事少离家近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你给我谈什么大局观讲政治我都觉得好笑，这不是月薪三千的我能考虑的事情。
元绛一个外人，名不正言不顺，又派来自己的部下空降过来发运使司这里指挥大伙做事，又是耽误炒期货赚钱，又要加班不能回家，这马上快过年了，大年三十还要命令上班，这谁能受的了?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情?!
一众发运使司官吏，虽然表面上没说，但肚子里早对元绛心里骂翻了天。
只有跟着元绛来的那些两浙路转运使司的
“对了，老徐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众人正后面散漫聊天说话间，老鹰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同事徐渝不在，这就有点奇怪了，徐渝也算是发运使司里的老人，跟谁都很熟，上上下下人脉都很广，大家对他也比较关心。
“你说老徐啊，好像今早点卯的时候，突然被贾判官和高监使叫出去了，然后就没见到他的人了。”小李回答道。
“不知道他干啥去了，估计贾判官对他有啥嘱托，办别的差事去了吧。”众人恍然大悟，既然是贾昌衡领导嘱托，那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一众人这么磨磨蹭蹭的，终于来到东南铁冶司和真州州府设立的一处漕运代缴点，开始干活了。
发运使司的官吏们则直接开启了出工不出力的摸鱼模式，一堆人缩着脖子在后面看戏。只有两浙路转运使司的官吏十分卖力，为首的元平粗暴的敲着代缴点的大门，高声吼道。
“开门，查代缴!”
随着门被踹开，清查代缴行动，开始了。
与外面发运使司到处查抄非法漕粮代缴窝点的鸡飞狗跳不同，真州州府内则一片闲散的景象。
之前方翰韬和吕惠卿，章惇，曾布等人到处奔波，又是召集各州府给他们代缴漕粮，又是筹办铁冶期货交引发卖，这一桩桩事情，千头万绪，把大家伙忙的是团团转。
这时候就凸显出方翰韬之前帮孙长卿甩锅，和收秦观当徒弟的作用了，于公于私，都和孙长卿拉进了关系，绑定在了一起。
虽说世界的本质其实就是草台班子，但有没有这个“草台”,有没有“班子”来唱戏，这可是关键因素。不同于元绛对发运使司那里指挥名不正言不顺，效率十分低下。
在孙长卿的全力配合下，再加上能力极强的吕惠卿辅佐加盟，将真州州府的吏员全部借调进铁冶司中，还有章惇和曾布这两个得力干将，众人很快就把东南铁冶司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虽然其中也出了一些乱子，但好在方翰韬这四人小领导团体能力都很强，方翰韬给这些借调的公务员发的钱和加班费也多，大伙这紧赶慢赶，也是让这些项目安稳上马了。
一步入正轨，方翰韬这里就能多少闲了下来，现在他也能抽出空来，开始给黄庭坚和秦观这俩徒弟开始上课了。
“小黄啊，你这篇赋确实写的很不错，比你师傅我强太多了，但是看看你用的时间，足足花了两个时辰，这就不好了，考场上哪里能给你这么多时间，耗在一篇赋上面?”
方翰韬拿着卷子，苦口婆心的给大徒弟黄庭坚教导道。
黄庭坚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小头一低，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今天确实没有文思，这篇赋就写的比较慢。方翰韬也只好笑了笑，黄庭坚写这篇命题赋确实比较难产，他在旁边看的也比较清楚。
大宋士人写赋都是要吟咏的，特别是诗赋，韵律，节奏，字词，带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由景入情，由情入神，下笔出赋。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感性创作活动，都扯上感性了，那自然是不稳定的，有灵感的时候，那是下笔如有神，没灵感的时候，那就是卡文如便秘，一个字都码不出来。
“别看都是写诗作赋，考试的时候写，和你平常时候写，那完全是两码回事，不能以同理视之。最主要的就是又快又稳，至于什么惊才艳绝的手笔，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朝这个方向使劲努力备考，那就是南辕北辙了。
方翰韬在这里慢慢手把手的教黄庭坚，传授自己的做题套路，黄庭坚则一板一眼的开始学。旁边的秦观小同学则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小腿一晃一晃，一板一眼的拿着尺规，开始做方翰韬布置的几何题作业。
方翰韬的这俩徒弟，全是按照方翰韬的教学体系来进行学习，素质教盲和数理化什么基础都打牢，应试教盲做题技巧也不落下。
反正是小班制一对一教学，挨样轮着来。
另外一边坐着办公的曾布看着笑了起来，“我说子豫啊，你教小黄八股做题，那不纯纯的是细犬教虎狼搏免吗?再说小秦，这个年纪正是读经义诗赋的时候，小时候不把童子功基础打好，等大了就晚了，你这纯属乱教!
听着曾布如此说，旁边的秦观小朋友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曾布见状，便对秦观笑着说道，“小七，你要不要跟我去宣州，我教你诗赋学问，不跟你方老师了好不好啊?”
方朝韬这俩神童的水平，那是货真价实，曾布来真州，闲下来一见，也是如同之前孙觉一般，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曾布的才学水平也是不错，毕竟是跟着曾巩一起学出来的，眼光自然是有的。
现在看方翰韬这个水货神童把自己那套三脚猫的功夫交给黄庭坚这个真神童，又让秦观花时间去学数学几何,如此误人子弟，曾布见了都觉得心疼，暴殄天物。
方翰韬脸都破曾布说黑了，曾老五真是个纯坏种，还想把我俩宝贝徒弟要牛走，其心可诛。
于是立马一拍正在傻笑的小秦观，”题做完了没有就在这开小差?这都多长时间了，这点小学三年级的奥数题都做不完……”
话说了一半，小秦观当即仰起脸，把作业一交，方翰韬一看，写的又快又好，可见秦观在这上面，可能比黄庭坚还有天赋。
最后方翰韬只能气的把试卷一拍，转头去骂曾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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