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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大宋财政紧张,朝廷最需要的,就是理财能手。像今年二度担任三司使的张方平就是最好的榜样。甚至,凭借着这辉煌亮眼的政绩,日后转运使判官,知州这些职位,在不远的未来,都是能稳稳拿下,成为大宋最耀眼的新生代官惊。
张诜也想成为新生代的张方平。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罟了。张诜偷眼看向主位上的方翰韬,这些政绩荣光,终究是主位上这位少年通判的,自己只是人家手下一打工的。
张方平当年是制科,方府判是殿试第三,起步学历都差不多。张方平是做晏家女婿未遂,方府判是晏家准女婿。理财搞钱手段都同样高超。
想到此处,张诜内心不由得叹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人与猪之间的还大。以方府判在铁监中显露出的峥嵘手段,日后官场别得罪人,和光同尘,那保底也是一个小张方平。
四入头还是能有很大机会拿到手,甚至宰相也未必不能想。看着眼前的铁监账薄,想着官场未来,张诜心种不宁,患得患失。
倒是坐在主位上的方翰韬却没有张诛这么兴奋,对这第一笔巨款收入,态度很平静,宠辱不惊。这只是他胸中庞大计划的第一步署了,开了个好头而已。
搞这个新式巨型反射炼钢炉,他费劲心思,算是把他二十一世纪材料专业理论知识发挥到极致,带领着沈括,李诫他们搞出来的这个新式炼钢炉,说实话,实际技木可能也就是1750年左右水平。某些地方,因为有方翰韬后世科学理论加持,做了相当程度的优化,少走了很多弯路。最后将这些优势叠加起来实现的效果,产量也就和近代农村土高炉看齐的水平。
至于质量喃……
方翰韬现在也没有办法精确测量温度,只能靠将自己已知一些金属化合物(比如金银铜铁锡),做成侧片,通过他们不同的熔化温度,来进行大鳜的估测,看个大概意思。
同样他也没有精确的化学手段,来控制钢铁材料中的元素与结构,什么奥氏体珠光体含量结构,还是那句话,只能把含碳量控制个大概就不错了。
这些科学技木手段差太多,方翰籍的很多更好的技木根本没办法上马。
这样子炼出的低碳钢,在工业时代是压根不合格的,也是用不成的,不过在眼下大宋,打造农具兵器,和一些简单的机械,已经是满格顶配。
就算有方翰韬这个有现代科学理论技术加持,有答案可以抄作业,还是材料学专业人士指导自己最章手的炼
钢,最后也就只能搞出来这种程度。
至于拿这些东西打造什么铁轨,想手搓出能用的蒸汽机,那根本是想都别想,就连方翰韬亲自出手,估计一辈子搭上去,也就只能搓个玩具出来,听个响就完事了。
没办法,科学技术升级,不是一个线性流程,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网状递归结构,看似解锁一个简单的科技,前面需要的节点要上十种,而这些节点前面,又各自需要上十种。这么递归下来,完全就是指数级增长。
就算方翰韬一个二十一世纪科学理论在身的人,也没法一个人对抗指数。
提升技木就是这么费劲,而且在客观科学规律面前,主观能动性是一文不值,不会就是不会,卡脖子就是卡脖子。
只能一步一个门临,前置技木都能点齐全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不能搞大进跃。
眼下这已经是他的技木极眼了。硬件资源就已经是这样,剩下的,只能靠软件方面来优化。将技木红利和产业利润进行最大化。换句话说,目前铁冶的生产力发展到这一阶段的瓶颈了,该开始改变对应的生产关系了。
毕竟方翰韬搞铁冶改革,不只是为了炼钢赚钱,完成给禁军提供武备的任务,也是为了将技木红利反馈给整个社会,带领集体进步。
眼下先改变常州一隅。
这又是一项艰辛的工程,后面还有的忙呢。“还是说正题吧。”方翰韬淡淡的说道。底下李诫连忙答应,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眼下高炉差不多可以定型,但是铁监积压多年的生铁,还有石炭,却是消耗死尽。若是要扩大规模的话,原料恐有供应不足之困。”
方翰韬听到这个不利的消息,眉头不由得一皱。张诜见方府判脸色不好看,赶紧赔笑解释道。
“当时生铁供应量,下官和铁监是比量着苏州那边的来的,只是没想到,经过府判一番指点,炼钢速度大增,以致不够用。”
“那石炭呢?”方翰韬问道。
“石炭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张诜赶紧回复道,“无锡这里有些小石炭矿,堪堪够用。但府判若是要上马扩张计划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方翰韬的眉头越皱越深。
原定的方案是利用这次的收入,将其再生产扩大化,增殖利润,把买卖做大。
没看见铁监里高炉的命名,都是采用天干地支命多法吗?这算盘打得人家林昭庆和章八郎他们福建商人都听见了。
方府判这是准备扩张铁监,要竖六十个巨炉,开启大铁冶时代。
可惜还没起步,就又酸原料卡脖子了。
八个新巨型反射炼钢炉就差点把无锡县给榨干了,生铁和石炭都不够用了。这要是上马六十个新巨炉,别的不说,反正常州一州之地,肯定是支撑不起的。
这让方翰韬十分牙疼。
社会大生产,终归不能闭门造车。
“这样吧,铁监这里你们先监督好,我先回州府向王知州汇报咱们这一阶段的工作成果,再把州府的庶务处理一番。至于铁监里的原料不足之事,我和王知州一起想办法,去和转运漕司理论。”
方翰韬想了又想,最后说道。
如今铁冶终于有了眉目,方翰韬要做的,不仅是州府那群给自己闹署工的官吏要收拾。两浙路转运司那里,还有说好的欠账,转运使元绛当初答应他会给调拨其他州的生铁原料,如今,他该去讨
了。
方翰韬一向以一个诚实守信道德高尚的现代人自诩,欠账不还这种老赖行为,他心中是最为反感的。必须要狠狠纠正这种歪风邪气。
第二十八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方翰韬一回常州,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州府,找到王安石。
常州州府南边公堂官舍内,王安石看着眼前递来的账薄和公文,不由得揉了操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最近天天熬夜点烛看书太过,伤了目力,以至于都看花眼了。
王安石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向从无锡县回来向他汇报的方翰韬。
“子豫,你确定这无锡县铁监的账满整理的没有问题纰漏?是不是折变加耗之类的账你没算清楚啊?”“三叔,这些账满是我仔仔细细打理过的,铁监的相关账目,也根本不采用寻常折变那套法子,都是如实反馈,没有半点含糊。”方翰韬笑着回答道。
看着眼前的账满,王安石也点了点头,表示方翰韬此言非虚。
时下大宋朝廷的账满,那是一团乱麻。为了图一时记账的方便,也是为了贴合货币不足,以实物纳税交易的社会现实,财政账满统计的基本单位,就是贯石匹两。
即把一贯钱,一匹绢,一石粮和一两银这几项认为是价值相当的等价物,以其作为财政统计的基本单位。这样子记账是方便省事了不少,但是精确度,那可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比如就这钱酿绢银的现实市场对应价格折算比例,那肯定没有这么僵硬,而是随着市场变动,时刻浮动。如绢价,肯定不会是一匹绢市价就死死对应一贯钱,有时候一匹绢市场价值一贯五百文足,有时候又只值八百文。
这样就导致了账目是一回事,而实际收入又是另外一回事,根本对不上。两者实际上以不同的量纲坐标系进行统计。最后为了将这两者对应起来,那就只能采取繁杂的折变算法进行打卧丁了。
折变到最后,折变套折变,补丁落补丁,比代码屎山还恐怖。不仅是钱币和货物的对应比例乱了套,连钱币对钱币自己,都能对歪来。
什么一贯钱,有时候是足陌,一贯钱就是一千钱,有时候是省陌,一贯钱对应的是七百文钱。而且各地又因为各自的实地情况与风俗不一样,产生的折变算法和标准也是各自为政,根本不统一。
可以说大宋的财政统计,压根就是一个混沌系统,根本没法深究下去。中央三司和各路转运使司把财政全部捏在手里死死不放,可是能捏在手里的,只是个湖涂账。
不仅一般人是根本搞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就连那种在地方深耕多年的,专门负责处理财政的官吏,要是一个不留种,也会翻车搞错。
只能说偷做逃课,终究最后还是要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卧课。
越想算清楚,越想全部管起来,最后算的管的越翻涂。也就变成了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诡异现状。而与这些堪航混沌的寻常账满相比不同,方翰韬呈上来的铁监账漓,清晰明了,罗列分明,自成另外一番体系。压眼不像是眼下大宋官府能记出来的。
不仅账满上将各种货物分门别类进行统计,而且还有图和表格来进行形象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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