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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辰走了，从她回答后，他再没有说一个字，体面的离场，临走时不仅给她关上门，还带走了门口的垃圾。
陈与乔坐在那里过了很久，忽然埋头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
回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陈与乔，你是知道的吧，我一直爱你。”
不管多忙，他总是会过来见一面，三年多的时间，两百多趟往返的匆忙。
在横市时，她收工晚，回来时他做好的饭菜，和晚上委委屈屈蜷缩在一米五床上的身影。
一边让她辞职，一边怕她辛苦帮她找好的项目。
分开时突如其来的大病。
她参与的项目总会得到优待。
孟佳莫名其妙发过来的资料。
还有他想要放弃后，一次次无奈回头的无奈。
她似乎在某些时候有过一些觉悟，又很快逼着自己忽略和遗忘。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人厌烦，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想去买东西，于是一个人去了商场。
她拿着周以辰卡的时候确实挥金如土过一段时间，后来花自己的钱虽然没亏待过自己，却不有吝啬了许多。
今天竟然洒出去三十多万才让她舒服了一些，可见之前心情多么地不美丽。
出商场时，她意外遇到一位故人，故人挑了挑眉，问她：“一起喝杯咖啡？”
几年过去了，苏燕还记得陈与乔喝咖啡的习惯，三包糖两包奶。
陈与乔真的是不太能吃苦，别的地方吃多了，不想再虐待自己的舌头。
苏燕没离开平城，而是在一个小主播那里做买手，不同于头部主播，有许多的大牌主动上门求合作，小主播需要自己找货源，她凭借专业专门去找服装类货源，设计不怎么样，眼光却不错，混的很不错，正在和运营恋爱。
“你的品牌做的不错，赚的不少，结婚时候会通知你的，大红包少不了。”苏燕毫不客气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算是不欢而散，再见面却还有老友的熟稔。
陈与乔说：“我微信电话一直没换，等你通知。”
“我知道。”苏燕说：“好几次夜里我都想打电话发语音骂死你，这些忍耐下来的费用，也要算进红包里，要知道女人是不能生气的，容易老不说，还容易得病，我可是很不容易的。”
陈与乔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对不起。”
主观的臆断，匆促的道别，这是她的过错。
苏燕眉间微蹙，低头喝了口咖啡，想压下自己的怒气，最后还是压不下去，放下杯子的时候力道大了几分。
“陈与乔，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确实，我一开始和你做朋友目的不纯，可是那些陪伴不是假的，就算不是知心好友，起码也是酒肉朋友，你不该为了自己走的轻松，就给我扣帽子！”
“我他妈忍你很久了！老娘渣了那么多人，最后被你给渣了个彻彻底底，你是用完就扔，玩完就跑啊，然后还自我安慰，都是别人的错，我可去你的吧！你摸摸自己左胸膛装的是血肉的心，还是一坨翔啊？！”
她声音抬高，引得其他桌的客人过来看，见到是两个女人，都露出了看八卦的神情。
陈与乔心累：“行了行了，礼金加倍，别演了。”
苏燕心满意足坐下来，整整头发，恢复之前的优雅。
“我以前......也没那么差劲吧。”陈与乔问。
“还好吧，也就是怂包了些，自以为是了些，过于自恋了些，不过为人大方这一点就足够了。”
陈与乔：“.......”
最后的最后，苏燕问：“我其实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当年我傻逼恋爱脑的时候，跟睁眼瞎似的，看不到出那个主唱的怪异。可你跟我去的时候明明看到了很多东西，回来后才会那么抵触，你就真的一点不把我当朋友，所以连提醒我都不曾？”
“陈与乔，如果当时我也染上了，上瘾了，甚至于发生了其他更不幸的事情......你会后悔吗？”
“你会后悔吗？”这句话一直回响在陈与乔耳畔，一直在她飞机落地海市后仍不消逝。
她回到家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对门，门紧闭着，想必周以辰已经走了，或许他看穿了她，或许没有。
看穿与否，结果其实大差不差，就像苏燕，看穿了她之后，依旧离开。
家里没有人，她回来的突然，没有通知任何人。
安静的家里忽然令人窒息，她拎起包出去，海市这么大，她居然想不到其他可去的地方。
最后选择了陈海洋的学校。
正值放学时分，学生有些去食堂吃饭，也有一些零零散散往外走。
陈与乔只是一时兴起过来，并没有告诉陈海洋，并没想过一定要见到他。
不想，一眼就看见他正往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和一个女生说笑，两人手紧紧牵着，他的脸上有和家人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温柔。
陈与乔看了一会儿，吩咐司机师傅离开。
司机还以为她抓到了男朋友给她戴绿帽，毕竟她来时魂不守舍，走时毫无表情。
路上一直劝她，人生路很长，感情路上吃点亏难免的，余生很长，不必把这点事太放在心上，更好的永远在前面等着。
陈与乔似乎被他说动，问：“这点事真的不必太放在心上吗？万一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呢？”
司机爽朗大笑：“找不到更好的，说明你这次超水平发挥，还不开心！我前妻就是啊，离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好的女人，这么一想拥有过她一段是我大赚特赚！这么一想，也算没有虚度这一辈子！”
陈与乔嘴角微微抽搐，您可真豁达。
再次回到家时，奶奶和阿姨已经回来，三人一起吃了饭，谁都没有说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她只是出去溜了个弯回来，当然也没人提起周以辰。
她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小元再次来复查，想要见她的原因。
这一次去的是科技馆，小元年纪太小，很多知识尚且听不懂，却不妨碍他很开心。
玩了小半天，他就累了，乔格抱着他出去，让他在车上睡一会儿，下午继续玩。
把小元在后座安置好后，乔格坐上车，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陈与乔，温和地问：“最近有什么事情烦扰吗？”
陈与乔面对小元石尽量隐藏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可瞒不过乔格。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不会说，可这是乔格。
不知道是乔格性格使然，或者他是心理医生的缘故。
在他身边，总觉得轻松舒适，让人忍不住想倾诉，因为知道他一定会认真倾听。
陈与乔把看到陈海洋交女朋友的事情说出来，满满的不可置信，“我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他还没有完全痊愈就忙着谈恋爱，不是说平和的心态更适合养病？他这样难道不是害人害己？”
乔格说：“他并不是病入膏肓，当然可以恋爱。而且心情愉悦反而有利于病情，海洋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他一定清楚明白自己的选择。”
陈与乔摇头：“或许他知道，可是对方知道吗？万一他病发，对方怎么办？如果一段感情善终的可能性不高，为什么还要开始？只为了增加痛苦的回忆吗？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乔格看着陈与乔激动的样子，微微蹙眉。
他原以为陈与乔的反应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姐姐看到弟弟身边出现其他亲近的人，感到领地被触犯的应激反应，可看她这样分明是另一种情况。
“因为害怕没有结果就不敢尝试的话，才会注定没有结果。”乔格看着陈与乔的眼睛，轻轻地说：“那种想法太悲观了。”
“或许不是悲观，而是注定。”陈与乔的声音比他更轻，“或许有的人注定不该拥有美好的事物，比如说没满和睦的家庭，开明慈爱的双亲，聪明健康的弟弟，还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和两情相悦的爱情。”
“乔乔......”乔格微微动容，“世界上没有这种注定，也不存在这样的人。”
他温柔悲悯地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陈与乔没有说话，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乔格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更加轻柔：“得到后又失去固然痛苦，可明明可以却不可得，难道不让人更加遗憾？乔乔，你扪心自问，难道拒绝幸福的可能，就真的能杜绝痛苦吗？”
陈与乔想起了苏燕，和苏燕在一起时，她轻松而快活，之后，她再也没有朋友。
一起吐槽，一起刻薄，一起减功德，一起没道德。
尤其是在娱乐圈里吃瓜的时候，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一次次地点开苏燕的微信，却始终打不出一个字的时候，那种孤独未尝不是痛苦的一种表达方式。
或许人生最痛苦的不是不可得和已失去，反而是本可以。
还有.......
她没有多想，感谢小元及时醒来。
小元醒来后吃完饭，又玩了一会儿，很快又累了，三个人打道回府。
小元的复查虽然没什么大的问题，可身体明显比之前还差了些。
陈与乔对此表示担忧。
乔格说：“确实有这种情况，所以这次我申请的是到小元他们家乡那里开展义诊，不仅仅是因为他，也是听说他那里有许多类似的患者，因为经济原因没有接受到很好的治疗。”
陈与乔记得他和那位摄影师提起过这件事，“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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