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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五霞山渐渐成了一处游览胜地，更是文人墨客争相过来聚会之处。
除去这边山清水秀的风景，更主要的原因是距离五霞山很近的一处无名小镇，建起了一家书院。
按常理说，一家建起不过几年的书院出不了什么知名才子，不该有多大的名气。可耐不住这书院的山长知名，那可是自先帝曾命先太子亲自延请、最终也只得半年讲学的大儒——东林顾氏顾清治。
且不说顾清治如何少年成名才名远扬，单单是东林顾氏这个名号在天下学子心中就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那是传承了三朝的清贵世家。培养了无数的才子，更有数不清的立身为正不畏权贵的事迹，更不用说每每改朝换代的动荡时期站出来为民直言的铮铮铁骨。
没人知道顾清治在隐世而居数年后为何选择到五霞山开设书院广收学徒，但仅仅是几年时间，这间五霞书院来了大批慕名而来的学子，也有不少前来辩学的成名之士。
短短几年，就连附近的小镇都逐渐发展起来，茶楼书斋随处可见，随处吃个饭都有可能听到学子们高谈阔论。
“这一次的恩科，不知道会录几名呢。”
这就是有学子讨论最近的大事了。
“短短十二年连开三次恩科，也不知道该说是福是祸。”
有个人接上了这话，可语气却不怎么好。
“梁兄少言。”
有人立刻抬高声音紧跟着说，将先前的话语盖过，“不如说说这一次五霞书院的桃花试吧，你们可准备妥当了吗？”
提到这个，周围不少学子都纷纷加入了讨论。
没错，三日后五霞书院召开桃花试，广邀天下学子前来参与，据说现场还能得到以顾清治山长为首的先生们品评，有这一点，传说中的奖品倒是无人关注了。
也是因为这桃花试，五霞镇上陆陆续续住进了不少赶来的人，就连林茂城中的一些世家公子也免不了过来凑个热闹。
“所以啊，我说阿遥你就得多出来走走，也多受点书墨味的熏陶才是，别整天窝在家里舞刀弄枪的！”
街上，有个衣着华贵、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一边拽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一边念叨，乌黑透亮的眼睛还东张西望，看到啥有趣的就冲过去打量一番。
被他拽着的那少年身着玄色长衫，衣领和袖口处有暗纹，虽不张扬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意料。不过对比同伴的兴致勃勃，他看上去就无趣多了，眉头微微皱着，但好歹还是没有甩手离开。
“所以你看的这些就有意思吗？”
看了一眼被拽着的手，那一股子生怕他立刻就走的样子，让他有些许无语，“再者说，我看的书怕是比你多。”
“……唉阿遥，不要纠结这些，好歹我家的书房一定比你大，藏书一定比你多。”
那小公子转过头无辜地看看自家同伴，转眼又嗅了嗅一拍手，“好香的茶香，清而不腻，后有余甘，我猜是新上的龙井，阿遥我们走！”
两个人风风火火就拐进了前面不远处一家茶楼，小公子二话不说要了个雅间，一张口就是最好的茶，以及一叠茶香糕。
“程丞相知道你这么奢靡，一定会罚你在书房面壁思过。”
等小二出去准备东西时，玄衣的少年凉凉地说。
“阿遥你不说，祖父怎么会知道。”
小公子理所当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少年看他一脸肯定的样子，想了想终于还是没说回去，他确实也不会去说。可紧接着小公子又蹦出一句让他黑了脸的话。
“我们可是一起进过漪澜阁的交情！”
没等他说话，就听到从窗户那儿传进来的说话，正是说的恩科那句。
少年的脸很快板了起来，也算是略过了小公子戳的漪澜阁那一句。
不过，这恩科的话题寥寥两句就被带过了，没留下什么东西，这时候茶也上了，两人没再说话，直到小二离开。
“啧啧啧，现在的学子真的是大胆。”
小公子看看同伴的脸，惬意地端起茶像模像样品了一口，“哇真的很棒，比家里得的还要好喝。”
“……没你大胆。”
少年不禁看了两眼一直都嬉皮笑脸的小公子，很中肯地说了一句。
“嚯，我可不能辜负了阿遥你的评价。”
小公子似乎很高兴，点点头说了一句，眼睛眯成一条缝。
少年当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犹豫片刻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又想干什么。”
“秘密！”
……我就用不着担心这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少年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不管怎么样，这恩科始终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桃花试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待到桃花试那日，五霞镇清晨就忙碌起来，吃完早点，书生们一个个结伴朝着书院行进。
五霞书院就坐落在湖边不远处，周围是大片的桃树林，如今枝丫上开满了桃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粉红色的彩云一般。
走近了，还能看到桃林中穿梭着一些仆从，甚至有不少书院里的书生，竟是人手一个篮子装的桃花瓣。
没过多久，这桃花试尚未开始，倒是让所有人像是郊游了一般，时不时还有人兴之所至咏上一句。
桃花试是在用完餐后才开始的，席上备了清酿和糕点，自有人与众人说明，皆是由桃花酿成，如今品来自然又是一番风味。
更不用说席上有诸位五霞书院的教习列座，唯一不在的，就是山长顾清治。
不过，大儒们哪有那么容易见的，在座学子们很快就释然了，开开心心吃完东西，由仆从引路去了另一个地方，规规矩矩地入了座。
没多久，门外就又传来动静。
这一次没让大家失望，很快，他们就看到顾清治走了进来，不少人下意识地坐得更直一点，齐刷刷看着他。
顾清治面容和善，看着是常笑的脸，有一股风流洒脱的感觉。
可令人惊讶的是还有个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俨然是一道来的。他穿一身儒衫，但也没有刻意改装，分明是一名女子。
煜国民风开放，并未对女子有过多约束，甚至也有不少人家送女儿进书院学习，更有不少百姓家中有让女子出面经商的。不说大的，哪怕是在座学子，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进来的。
不过，像这样明白着表明自己就是女子，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入座吧。”
顾清治像是没注意到众人的惊讶，很简单地转头对女子说了一句，语气熟稔显然是早已相识。
“是，老师。”
女子恭敬地一鞠躬，就近找了一处坐下，还不忘与边上的学子礼貌地颔首招呼。这一番动下来，倒显得男人们过于拘谨。
很快，就有些见识多的，收敛了惊讶的神色，自然地接纳了这件事。
当然，那一句“老师”也在不少人心中转了好几圈。
这时候，顾清治也终于入座。
他扫视了一眼，带着微笑干脆解了众人的惑：“先前去接我这小弟子，有少许的耽搁，实在抱歉。”
“是学生来晚了，理当赔礼。”
女子很快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朝众人揖，“学生萧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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